知朝菌的晦朔最可悲。

Huntress

·本来想给母上做生日贺的,转念一想这都过了两个月了……而且她大概也不会喜欢这么R16的东西吧。
·这一篇是Hunter的后续,向安吉拉.卡特小姐致敬。
·糖果还是等到圣诞节吧。
·生日快乐,我的母狮。

他是一个猎人。
他恋爱了。
一次猝不及防的偶遇——在他眼里这简直比乳臭未干的小毛孩的睡前故事要好上千倍——没有穿着紧身裤的愚蠢王子,也没有用层层叠叠的荷叶边将并没有多么翘挺的奶/子缠得好似自己根本就没有那种玩意儿的公主,更没有眉来眼去,缠绵悱恻的爱情。
他就这么在林子里遇见了她,性感,美丽,令人血脉膨胀的,一只大猫。
他遇见她的时候,她正低头撕扯着一只鹿的尸身,颈背因她粗暴的动作弯曲出急剧张力的弧度,花纹繁复的皮毛包裹着她的全身,皮毛下的肌肉紧致而富有弹性——在他眼里这简直比小镇酒馆里的脱衣舞女郎还要色情百倍,她是那么的迷人,举手投足间都透着风情万种。
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他便明白自己坠入了爱河,一万个天使在他的脑海里唱起了圣歌,乐官吹起了号角,他看见他的琴弓在圣洁的大提琴上来回拉动,一下又一下,奏着淫/秽不堪的乐曲,叫每个纯情的处女都红了脸,忙不迭地躲避。
他哆嗦着手,几乎握不稳他的枪,双腿颤抖得想一个将行就木,即将要不久于人世的老人。
噼啪,他脚下的枯树枝突然断裂。
她的动作顿了一下,松开了正在撕咬着的鹿筋,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可能会被铺天盖地的箭雨射成筛子——可是他没有,他什么也感受不到,她的眼神没有温度,并不是炽热如火的感觉,也不会让人如坠冰窖,她看着他,就好像他是这世上千千万万与她无关痛痒的事物之一一样,带着饱餐一顿后的餍足,和一点点微妙的不屑。
也是,谁会把一只蝼蚁当做自己的午餐呢?他老啦,身体里的每一颗铆钉都开始生锈,每一寸皮肉里都渗出腐坏的味道来,这具躯壳臭如败卵,令人索然无味。
他突然觉得呼吸困难,仿佛刚刚有人逼着他吞下了一个铅球,他体内的那些本就不甚宽敞的管子似乎是更加狭窄了,他大口地呼吸着,视线开始模糊,他感觉自己应该吐出来点什么,可是他的胃空空如也。
他猛地转过身去,用尽全身的力量开始狂奔,他听见自己全身上下所有的零件。嘎吱作响,但是他没有停下,直到因为脱力而不得不倚在一棵大树上喘息,缺氧的窒息感令他干呕,血液在他的体内脱缰般肆意冲撞,发出蜂鸣般的巨响。
这种感觉十分的奇妙,它在刹那间俘获了他的全身,带给他至高至妙的快感,令他飘飘欲仙,然而这真切的感受却并未传递到他的双腿之间,前列腺增生折磨他身为雄性的虚荣心,让他对性退避三舍,而他对这摆脱肉体桎梏的扭曲感情一无所知,便把它归结为他曾经憧憬过的,所谓爱情。
他的脸上爬满了癫狂的笑,玷污圣洁之物的满足感,总是令人趋之若鹜的。
猫啊,他想,上帝把你生得如此圣洁,可不就是为了被玷污的那一天么?

他是一个猎人。
他疯了。
他不知从哪儿拖来了一个巨大的捕兽夹,他爱抚它,磨掉上头斑驳的锈迹,给铰链上好气味刺鼻的润滑油。他挖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陷阱坑,无论是谁掉下去都必死无疑。他做了无数个绳套,想象它们缠绕在她漂亮的脖子上的那一刻。他用尽全身力气,像是要勒死那棵树一般系紧绳子,手上满是溃烂的血泡。他将树枝削出尖锐的棱角,却不慎割破了自己的手指,他痛且快地嘶吼,伸出猩红的舌头舔舐满手的鲜血淋漓。
他像一具尸体那样活着。
但这一切都是有尽头的,正如尸体也总有化作尘埃的那一天,他期待着,绝望地守株待兔,用空虚把自己填满,无数次地想象和她再次相遇的场景。
每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便蜷缩在屋子的一角,仿佛这里闯入了一只庞大的野兽,逼仄得令他无处安身,等待着日光把自己烧干,直至寸土不留。
又是一个旖旎的夜晚,月光把世界照耀得亮如白昼,他在林子里孤魂野鬼般游荡,内心充满了一种莫名的渴望,他知道他所追逐之物很快就要出现了,就现在,只需要再等上一点点,一点点的时间。
是她。
她好似从未变过,妙曼的身影披着一层银光,像是月亮给她围上的裹尸布。
他狂喜,左胸腔里心脏的鼓动如雷鸣般的巨响。
接着他便看见她转身,似是要离开。
不,不,不,他无声地呐喊着,便急忙拔腿追上,他不知疲倦地奔跑,可她的影子却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
他突然感觉身体一轻,或者说脚下一空,紧接着便是令人不适的失重感,仿佛是被无数根无形的丝线拽着他向下坠落。
那一刻他无端想起了那个冬日的夜晚,垂下冰棱的屋檐很冷,炉子很暖,他的父亲那已经被他咬穿了烟嘴的烟斗散发着与现在无异的劣质烟草味,雪很冷,也很干净,吸收了天地间的一切嘈杂,空旷得好似一个囚笼,将所有呼喊束缚其中。父亲讲了什么?豹子和『       』的比赛,落在树枝上的眼睛,哭泣的大猫,『      』用水给它做了新的眼睛,让它从此能在夜里视物。
可是,他茫然地想,『      』到底是什么呢?他只记住了大猫,其余的东西尽数丢弃,连带这那个年幼的自己,最后只便剩下了她,孑然一身,独自在旷野里徘徊。
再后来,他拿起了父亲的猎枪,猎人的儿子除了成为猎人之外还能做些什么呢?他想不明白,也懒得去想。
他的身子往后仰,那月亮便正正好好地落进他眼里,飘飘渺渺,飘飘渺渺,那到底是死去的知更鸟的亡魂,还是她的眼睛,从来都不得而知。

他是一个猎人。
他死了。
这本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直到埋葬他的那个深坑被老猎人聒噪的猎犬发现。
老猎人在油灯上系了一根绳子,小心翼翼伸进洞里,那光在黑暗中忽闪忽闪,照亮了他已经腐烂得辨认不出模样的脸庞。
老猎人移动着灯,发现他的身形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这次坠落折断了他的脊椎,他的左腿小腿骨被一个巨大的捕兽夹夹得粉碎,身下一摊黑色的血迹。老猎人疑惑地停了下来,用手试着比划了一下捕兽夹的大小。
“奇怪。”他嘟囔道。
“这片林子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大的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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